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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黃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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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9 黃金雨

收錢辦事,作為勒索者林以恩顯然是屬於比較講信用的那種人。懲治了米拉一番後她很是爽快地就答應了康德神父的關於改進設計圖的要求。“主要問題就是不能承重,對吧?”她看著康德神父因為詫異而瞪大的雙眼,攤了攤手,“我自己設計的圖紙我當然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用膠水粘起來的東西能頂什麽用。新的圖紙已經畫好了,模型還沒開始動手……對了,材料錢是你出吧?”

“是我是我,”都已經決定把所有財產都“轉贈”給林以恩了,康德神父還有什麽權利不同意的,猶豫了片刻,他面有難色地祈求到,“那個……我……我向高利貸借了錢……”

林以恩也不跟他廢話:“多少?”

聽到這話康德神父的眼睛就亮了一亮,但旋即想到自己借貸的數額……他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回答:“兩百金幣。”

林以恩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自掘墳墓的傻叉,半晌,她終於在康德神父的恐慌中開口:“等獎勵下來了先給我一百金幣,以後每個月提供給我和西法兩枚金幣,直到我們都掛了,或者你掛了……至於其他的東西,也許墻外壁壘建成之後王都那邊會獎賞你爵位或者是封地什麽的,那是你的,我不要。不過當我有任何要求的時候,你最好拼了命滿足我,不然,自己小心著點。”

康德神父被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得暈暈呼呼的,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也許是在林以恩這裏欠下巨額債務,利滾利幾十年,等到自己老死也還不完,更別提想要給米拉良好的生活了,可現在……林以恩竟然說只要一百金幣?!而且……而且附贈的名譽和其他收益都是自己的?!這、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來回搓著雙手,顫顫巍巍地說:“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如你去向紮尼確認一下我是否言出必踐好了。”林以恩冷笑一聲,“先說好,我可是很討厭被冤枉的。”

康德神父脖子縮了縮,他和米拉親身體驗了眼前的這個魔鬼有多“討厭被冤枉”。他斟酌了半天,猶猶豫豫地問道:“可是……為什麽你自己不要這些……”他雖然懦弱,但並不是愚蠢,在這件事上他已經咬過林以恩的一次鉤了,並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現在的情況和那次如出一轍,都是對方突然拋出讓人無法拒絕的誘人利益,看似無害其實卻是個陷阱,他不想連栽兩次。

林以恩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對那五百金幣完全不感興趣,畫圖完全是因為我對建築設計有興趣,純粹是出於私人目的,你敢信嗎?”林以恩翻了個白眼,終於不再坐在神父的書桌上,她隨手在桌上拿了本書,在上面寫著什麽,“別總把我想成魔鬼惡人什麽的,我沒那麽可怕,其實我是真的很感謝你所做的一切,在這樣的亂世中收養這麽多孤苦無依的孩子……所以你看,我嘴上說著要審判米拉,最後不過是小小的教育了她一下,那駐紮兵來的時候我不也沒說什麽嘛。”

康德神父沒說話,但神色多少有些松動。

看,這就是人和人矛盾與誤會的所在,全是因為不了解啊。如果康德神父能再了解林以恩一點,一定會知道……這家夥剛剛說的全是在放屁。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神父做出妥協,林以恩這個小心眼愛記仇的黑心魔百分之一百二不會放過米拉。

“那些東西你就安心拿著吧,沒有陷阱也沒有陰謀,我以我爺爺的名義七十。我去睡個回籠覺,”她呲啦一聲撕下寫滿文字的那頁紙,往康德神父懷裏一塞,“你去負責采購材料。就這樣。”她拍拍手,哼著小曲離開了。

只剩下康德神父捧著那張紙默默顫抖:

又、又撕了一本《大聖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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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周,林以恩終於把康德神父買回來的那些材料分門別類整理好,她提前做好了一個森林場景的底部模板,而最重要的空中壁壘卻依然散落在桌上,只是一根根奇形怪狀的木條。

她彎彎手指,新的寵物狗康德神父立即小步移動過來:“看好了,我只組裝一次。”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條件之一,林以恩會作為康德神父的“助手”跟隨在他身邊,充當槍手,但所有在人前的講解示範全由康德特裏昂獨立完成。所以考前突擊是很有必要的,林以恩不準備材料的時候就會去圖書館裏借幾本建築入門之類的書回來勾好頁數逼著康德神父背。謝天謝地康德神父不是大姐那樣的文盲,這是被對方一個又一個愚蠢的問題折騰瘋的林以恩心中唯一欣慰的地方。

她一邊快速卻並不敷衍地講解著,一邊不用任何黏著劑的將一個個木塊木片木楔拼裝組合起來。整個堡壘的中心是一株粗壯的巨木模型,那些刷著黑漆的城堡“墻壁”宛如花瓣一片片在巨木的枝椏上綻放,林以恩的雙手就好像是在表演一場魔術,撥、插、挑、拼,很快就構建出一個完全懸空的一株樹作為主幹,周邊七棵樹作為輔助承重受力的鳥巢式建築。

之前人類並不是沒有想過在墻外建造據點,只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沒有建築工匠敢冒死去到墻外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每每剛築個基,巨人就一窩蜂的來了,殺戮,吞噬,最後把地基材料毀了個稀巴爛。就算運氣好稍稍有所成功,下次再出墻時看到的也是被巨人蹂/躪過的斷壁殘垣。

“可這次的堡壘不一樣!她存在於巨人無法涉及領域——空中!”在王都做匯報時,披著大鬥篷的林以恩遠遠地綴在康德神父身後,聽他極富激情的演說——就像他傳教時那樣,“她的名字叫……‘空之境界’。”

“你的報告上寫著,只要材料齊全,即使是小孩子在記住了嵌合順序之後也可以建造這座壁壘?”短暫的沈默後,颶風商會的領導者布雷諾艾方索用煙鬥敲了敲桌面。他是這裏最有發言權的人:誰出錢誰就是老大不是嗎。

康德神父第一次見到這位屬於傳說級別的人物,他很是有些激動,微微一鞠躬,他按照事先背好的臺詞說道:“是的,艾方索先生,如果您願意您也可以……當然了,只是建模型,畢竟我想那些粗重的勞力活並不適合您這樣身份高貴的人。”

艾方索呵呵一笑,對他的恭維並不是很受用:“無妨,老夫也是從一屆貧民發家的。”他慢悠悠地再度翻閱了一遍林以恩代筆的報告書,挑了挑眉,“雖然神父你說的很讓人心動,但一想到要老夫突然拿出那麽一大筆錢來進行一項也許根本無法成功的行動老夫就有點心梗……這樣吧,就在這三墻之內,你先建個試驗品出來吧,地點,材料,工匠,隨便你挑。”他再度向煙鬥裏添加了一些煙絲——雖然他幾乎已經可以說是三墻之內最富有的人了,卻古怪的抽著非常劣質的煙絲,在那絲絲煙霧中,他的胡子微微抖著,笑容顯得很是意味深長。

康德神父正不知要如何開口,林以恩走上前來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擺,於是神父明白了,他再度鞠了一躬:“是的,我明白了,艾方索先生。如您所願。那我……就先告退了。”

作為小助手,林以恩演戲很盡責,她快步上前,幫康德神父拉開了會議室的大門,正要離開,卻聽到布雷諾艾方索在他們身後喊了一聲。

康德神父立即回過身去恭敬地站著。

“神父,你覺得人類可以戰勝神明嗎?”艾方索叼著煙鬥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不過,還沒等錯愕不已的康德神父回答,他又自嘲地一笑,擺擺手:“去吧,是老夫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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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諾?阿方索果然如他所說沒有插手試驗堡壘建築的一切事宜,不過林以恩很是以小人度君子之腹的認定肯定是因為對方在忙著賺錢才沒有犯賤的跑過來指手畫腳。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跟在康德神父身後的時候總是以穿著長到拖地的鬥篷形象出現,兜帽和口罩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咳嗽一聲是不同意,兩聲代表過關,久而久之甚至還有好事之人小聲勸說康德神父趕緊把那個肺癆鬼助手甩掉,要是被傳染就糟糕了。

康德神父聽到這話差點沒哭暈在廁所,早就甩不開了好嗎!而且這家夥絕對比肺癆鬼可怕一百倍啊!

因為用的不是自己的錢,林以恩很是大手大腳,她以康德神父代言人的身份專程跑了一趟工業都市,高價預定了一批輕質鋼材。簽合同的人當然還是康德神父,典型的燒錢我來壞人你做。

合同剛一簽完,一封加急的信件就送到了康德神父手上,在人前神父表情嚴肅,等人一走,這廝又馬上變成了一副小意模樣,畢恭畢敬地遞上了撕開了一道口的信封。

信封內有兩封書函,第一封林以恩只草草地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巨木森林是什麽鬼玩意兒”,然後開始細細瀏覽第二封壁壘建造參與人員名單。信件上說鑒於這次是墻外第一座壁壘的模擬工程,調查兵團的高層都十分重視,士兵們也很踴躍,長長短短的名字居然寫滿了三頁大紙。

林以恩滿意地點點頭:“好了這些名字我都記住了,以後堅決不能讓加布麗娜跟這些危險分子一起玩耍,”她把列著名單的信箋的第一章從中撕開,上半部分交給康德神父,剩下的揉了個團隨手拋進了垃圾桶,“通知這上面的人三個月後去那個什麽鬼巨木森林集合。”她留下的是技術部那些士兵的名字。

“那……那些……”康德神父望著垃圾桶欲言又止。

“建個房子而已,我要那麽多廢物幹嘛?看到那個礙眼的不祥之綠就頭疼,實在缺人的話在訓練兵團募兵吧,正好,不應了你那句牛皮吹破天的‘小孩子也能建造’嗎?”林以恩的語氣很是不耐煩,臉上毫不掩飾地掛著“難道你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的表情。

康德神父把她這話咀嚼了幾次,終於回味過來她到底在暗示些什麽。他眼珠一轉,建議道:“需要我把加布麗娜的名字直接填上去嗎?”

“用不著,”林以恩對天翻了個白眼,“你把征召令發出去她自然會跑步過來報名的……在這種事上她簡直積極的可怕,我特麽都懷疑思科金家的基因是不是有問題。”

“……什麽有問題?”

“你的耳朵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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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新招募苦力的消息放出去之後,魔鬼和神父就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偷偷前往了巨木森林。在此之前,他們已經事先研究過自巨木森林伐下的木材,木質很是優秀。

“……墻外有這麽好的環境嗎?我真怕模擬工程搞定了結果出墻之後找不到條件相似的環境。”看到巨木森林的瞬間林以恩的反應並不是欣喜相反卻很擔心,她重新從背包裏翻出了一份極為珍貴的地圖——這還是擬了幾份報告才從調查兵團那裏申請來的墻外勘測地圖:雖然人類曾向四方都進行過墻外調查,但近些年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資源相對來說更為豐富的南方。要建造據點的話,距離瑪麗亞之壁肯定不能太遠,撐死了二十公裏,也不能太近,不然天天吃固定炮的灰那就算是鋼鐵俠估計也受不了。十公裏到二十公裏間的帶型區域裏……林以恩用鉛筆在地圖上圈了三個圈,決定過些天讓送死兵□□些人去調查一下這三個點的詳細情報。

在此需要界外跑壘地提一句,大規模的墻外調查的確次數較少,一年頂多兩三次,但平日裏,還是會有三種士兵經常出墻打怪做任務。

首先,就是上面提到的“探索者”,這類士兵主要職責就是老鼠一樣在墻外四處游蕩,勘測路線繪制地圖——總不能等到大部隊浩浩蕩蕩出墻了卻不知道往什麽方向行進吧?他們的任務看似危險,但其實靈活性很大,並且極力避免和巨人正面接觸,所以傷亡比例竟然比正式墻外調查時還要低一些。

其次,是一個全稱為“墻外各類物資補充兼墻外設施維護小隊”,簡稱“物補隊”,他們的主要職責已經在那個長的疑似湊字數的全名中體現的淋漓盡致了。他們會定時的將處理好的物資器材放到指定的地點並加以簡單維護,這個小隊的成員身上要麽就是一股子機油味,要麽就是一股子酵母味。

最後一種,那是林以恩以後的工作,暫且先賣個關子吧~

此時,對自己日後悲慘境遇完全未有察覺的黑心魔正背著手大搖大擺領著康德神父地在巨木森林裏亂晃。第一天,他們毫無所獲,第二天……林以恩就開始說自己脖子痛了,神父簡直要哭給她看了:我背著全部行李手上還提著油漆桶我都沒說累你到底在抱怨什麽啊!

直到第七天,林以恩終於找到了自己滿意的主心木。她用油漆在上面畫了個大大的圓,又在周圍的樹幹上畫了諸如正方形三角梯形五角星等六個標記,最後叉腰哈哈大笑:“耶,阿裏巴巴你跑不掉啦!!”

又在說著自己聽不懂的東西了……肯定是又犯病了,肯定是。神父攏著手,心中暗自腹誹。

林以恩仰著頭圍著這幾株樹繞圈圈,時不時的伸出手抱一下這株樹或是拿鉛筆比照一下那株樹,她這個時候才終於覺得立體機動裝置是個好東西,至少如果有這玩意兒的話自己就可以親自去測量一下想要的數據,而不是在這裏靠目測。她一邊勘測這幾株樹木的具體情況一邊刷刷刷地在地圖反面寫著些什麽。最後她微笑地一點頭,示意康德神父過去。

“這上面的東西你先自己記熟,以後別一問三不知跟個白癡似的,然後把紙條交給那些技術兵,該測量的一定要測量準確,該砍掉的枝條就要給我砍幹凈了。我需要重新建模。”嵌合型據點的唯一壞處就在這裏,需要根據不同的環境及時更改據點的設計圖,想要直接把一勞永逸地成品往上套是不可能的。這也是為什麽林以恩一早就在工業都市下了訂單卻遲遲沒有讓他們開始生產的原因。

待到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時候,三個月的集合期限也快到了,在拿到重新招募的人員名單的時候,林以恩露出了“果然如我所料”的笑容,她翻轉過信紙,指著其中某個名字對康德神父炫耀道,“你看,我就說吧,這種熱鬧傻大姐怎麽可能不來湊。誒……既然這樣,把西法也喊上吧。”

康德神父頭都大了:感情不是你去跟那些人交涉你就這樣胡搞亂搞啊!姑奶奶你就不能消停點嗎?安安靜靜的做你的小手工不好嗎!

可惜林以恩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讓康德神父順心:“不對,光是把西法喊上太紮眼了,幹脆把教會的孩子們都喊上吧,多好的工作啊,管吃管住還有冤大頭給工錢,你說對嗎神父?”

神父覺得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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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集合的那天,林以恩操/著讓人惡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的甜膩聲音撲向許久不見的加布麗娜,然後收獲了後者甩給她的一個大嘴巴。

“說好的沒有野菜湯呢?!!!!!!!!!!!!!!!!!!”加布麗娜的咆哮幾乎撼動了整座森林,她抓起幾張信紙揪著林以恩的領子惡狠狠地質問,“你居然敢把西法一個人扔在教會裏!要不是紮尼和阿妮莎有點愛心照顧他他還有活路嗎!你到底幹嘛去了!”

林以恩黑著臉轉向西法的方向,西法立即神色警惕地往南修女身後縮了縮,最後拉著南修女往遠處跑開了。黑心魔咬牙切齒,好小子你居然還學會告黑狀了?!紮尼和阿妮莎要不是收了我的錢會照顧你這個麻煩精?她哼哼著,給康德神父打了個眼色。

收到了示意,神父趕緊過來按照他們約定好的解釋說王都有個貴族看上了林以恩,讓她過去做女仆,並且預先支付了高額的報酬——其中就包括了給加布麗娜的那兩枚金幣,剩下的林以恩就作為西法的生活費寄放在了他那裏。

“真的?”加布麗娜將信將疑地松開了林以恩的領子,鄙夷地上下打量了自家小妹一眼,“簡直不可思議,除了我之外居然還有能忍受你這種賤性格,還是個貴族?!他找虐啊?心理變態啊?”

林以恩幹笑了兩聲回應加布麗娜對她的貶低。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會識字了?”

加布麗娜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是……是有人幫我念信啦……”

可是直覺和經驗卻告訴林以恩這絕對不是慚愧的臉紅,而是……

“你懷春啊?哪個猥瑣男勾的你的小鹿開始腳抽筋啦?”

“才不是猥瑣男呢!埃爾文學長雖然平時比較沈默可他是個很好人……”加布麗娜立即尖聲反駁,說了一半,她似乎也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反應過激,連忙捂住了嘴,下意識地往不遠處那個金發的身影偷偷看去,發現對方並沒有註意到自己這邊,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又微微覺得有些失落。

林以恩順著她的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沈默了很久,感嘆了六個字:“……牧紳一啊我靠。”

她一邊嘴裏嘟囔著奇怪的魔咒一邊就向那人走去,剛走出兩步,就被加布麗娜扯住了手肘。

“你要幹嘛?”

“我要去找那個歐吉桑好好談談人生……”

“不準去!!!你給我乖乖呆著!不對,是乖乖幹活!再敢搗亂的話我湊你哦!最後,埃爾文學長不是歐吉桑!”加布麗娜揚起拳頭。

林以恩看了看加布麗娜的拳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旋即又向中年人的方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開始老老實實的幹活。

對於這種背不能扛肩不能挑的小孩子,作為“包工頭”的技術部部長根本沒給他們安排什麽工作,之所以會同意這一群小盆友來蹭飯吃完全是看在康德神父的面子上:他自己也是個孤兒,所以對康德神父這樣從事慈善事業的人天生就有好感,再加上明明已經發跡卻不忘幫助孩子們的行為讓他很是感動,所以他並不排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伸手拉他一把。

只要最後工程能夠完成,就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那些孤苦無依的孩子們能獲得一筆收入又如何呢?

既然世界上有這種心地善良的老好人存在,那麽自然也有把老好人的善意踩在腳底下偷奸耍滑的壞人存在——我想你們都知道這說的是誰。幾天下來除了給自家大姐送了幾頓午飯之外林以恩幾乎什麽都沒做,每天無視其他人不悅的眼光在營地附近瀟灑地打著醬油。

加布麗娜實在看不下去了,一番降龍十八掌後她總算是把林以恩拖進了幹活大隊,至於她口中的什麽“當年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的時候還叫倫家小甜甜,現在有了新歡就讓倫家做苦力”之類的抱怨加布麗娜就當是沒有聽見。

只是做著做著加布麗娜就瘋掉了:本來她一個人可以扛著健步如飛的輕質鋼材現在變成了兩個人擡不說,還得各種照顧自家小妹的公主病小短腿,稍微走快那麽一兩步林以恩就能整個人都癱在鋼材上,像只考拉一樣抱著死死不撒手讓她連鋼材帶人拖著走。

加布麗娜妥協了,她跪求林以恩趕緊到邊上玩兒去,大不了自己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林以恩見她松了口馬上舉起雙臂歡呼一聲沒心沒肺地滾了,直到大半夜的時候才滾了回來。

為之擔心不已的加布麗娜看到她那張毫無愧疚的嬉笑臉龐怒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一把把林以恩拽過來就要打她屁股,可是林以恩卻笑著往旁邊一閃,躲開了。林以恩的右手食指在嘴邊比了個別說話的動作,然後神秘兮兮地把她往森林深處拉。

“行了行了,你到底要幹嘛!”走到還未完工的“鳥巢”下方時,加布麗娜不願再前行了——雖然早在工程開動之前前輩們早就將巨木森林整個梳理了一遍,但半夜進入森林深處依舊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何況她們還只是兩個小孩子而已。

“閉眼閉眼,我有東西要送你哦!”

加布麗娜很是不解,但還是在林以恩的催促下閉上了眼睛,順從的被拉到一邊的樹墩上坐下。等她再度睜開雙眼時,她看到自家小妹捧了個小小的玻璃罐在她眼前,那只玻璃罐裏裝滿了螢火蟲,正向外散射著橘色光芒。

她一陣驚嘆,拿過那個小罐子置於眼前,看到的那個帶著“快讚揚我毫不留情的讚揚我啊”賣乖笑容的林以恩也鍍上了一層熒光。

不僅是林以恩,整個巨木森林,整個世界,都好像被籠罩在這一片溫暖而柔軟的橘色光芒之下。

驀地,加布麗娜發現發現罐子裏除了螢火蟲之外好像還裝這些什麽別的東西,她一擰開瓶蓋,一只只螢火蟲爭先恐後地飄向遠方,它們的光亮吸引來了更多的同伴,在巨大的樹木間,一條光河開始緩慢的流動起來。

直到最後一只螢火蟲呆頭呆腦地飛走後,加布麗娜才終於看清了躺在罐底的東西:

她的銀丁香耳釘!

她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身邊的林以恩,可對方卻好像被那條流動在半空中的夢幻河流吸引了所有的註意力。加布麗娜聽到林以恩突然喃喃了一句:“天空下起黃金雨。”

“什麽?”

“天空下起黃金雨,”林以恩又重覆了一遍,“突然想到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個故事——傳說中有個神愛上了被困在高塔內的人類美貌少女,於是就化成黃金雨來和她相遇……”

“這故事聽起來很浪漫。”加布麗娜在看到有一只螢火蟲停留在她的手背上時,驚喜的“哦”了一聲。

可惜她忘記了林以恩的屬性——那就是喜歡用各種知識打擊她的少女心,在她感嘆了那麽一句後林以恩繼續說道:“我還沒說完,其實那個神是個連自己的女兒和姐姐都不放過的老淫/棍,少女被困住是因為少女他爹曾被預言將來會被自己的外孫幹掉,最後神又變身成烏雲公牛大白鵝去和其他美貌姑娘追求性/福了,而少女的兒子也如預言中所說的那樣擲鐵餅砸死了外公,怎麽樣,很浪漫吧!”

加布麗娜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幹巴巴地說:“我覺得我很有必要去檢查一下你都看了些什麽書。”

“……每本都是《大聖典》呀。”

“少糊弄我我現在也學著認字呢!!”

沈默兩秒後,林以恩炸了:“跟那個歐吉桑學認字嗎?!”

“都說了埃爾文學長不是歐吉桑!”加布麗娜反駁了一句之後覺得好像不太對,現在這個情況安撫自己的妹妹才是要緊事,於是語氣馬上變得軟軟的,開始試圖轉移話題。她思索了片刻,突然說道:“提起黃金雨,我想到我撿到你時的事兒了,那個時候啊……”

林以恩“哼”了一聲,安靜了下來。

其實加布麗娜口裏說的那些事她每一件都記得很清楚,她又不是真的嬰兒。

“……然後呢,我就在那一大片黃水仙花田裏發現你了,哈,天上下起黃金雨……等那些雨滴都落到地面上時,我們,就相遇了。”

在夢幻的光河之下,加布麗娜笑如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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